如何看待2014年的中国经济?目前市场比较一致的预期是2014年经济增速明显低于今年,CPI则明显高于今年,市场资金高企。对此笔者并不认同。
经济增速:与今年持平甚至略高
在讨论经济增速之前,我们需要对投资、消费和外贸进行简单预测。
关于投资,大多数预测者认为2014年的固定资产投资增速略低于今年,其理由在于基础设施投资增速难以为继。从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来看,2014年结构转型和去产能化将推进较快,因此传统制造业投资和工业增加值增速放缓的可能性较大。此外,房地产投资在2014年很可能逐季回落,销售面积和金额均将平淡无奇。在此背景下,中国的基础设施投资尤其是指向生态修复、交通枢纽和服务的投资,很可能通过设立专门的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得以强化。综合基建、房地产和制造业投资三大块,最悲观的预期2014年投资增速也将维持在18%以上,对GDP可能会带来少增0.3个百分点的影响。
关于消费,2013年消费之所以不尽如人意,就在于政府厉行节约的风暴和房地产产销旺盛,两者都抑制了消费的增长。2014年这两大因素对消费的抑制作用将明显弱化,因此对消费温和回暖可寄予较高期望。
关于外贸,我们相对乐观。在美国不断强化跨大西洋、跨太平洋贸易和投资合作的压力下,WTO的多哈回合谈判获得进展的可能性较大。中国和原独联体、中东欧和东亚的诸多贸易和投资计划,都有可能使得2014年全球贸易摆脱保护主义的轨迹,重新恢复活力。因此约10%的外贸增速应可乐观预期。
综合上述投资、消费和外贸,中国经济增长在2014年存在维持和今年相若甚至略高的可能性,即增速在7.7%~7.8%。外部环境也给中国经济增长提供了宽松氛围,日美经济持续复苏,欧洲经济摆脱衰退后微弱复苏是大概率事件。内部环境也使中国政府不太可能将增长预期从7.5%调降至7.0%,新近三中全会再度强调了发展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鼓舞信心也需要维持中高速的增长以引导调控预期。
CPI:可控性较强
在讨论物价变动之前,我们需要对翘尾因素、食品和能源价格走势进行简单预测。
中国的物价走势有一个奇怪的规律,即在过去10年,翘尾因素决定当年物价基本走势。2014年CPI的翘尾因素较之今年上升0.3个百分点,经验分析的结论是,2014年中国CPI可能在3.0%~3.1%间,较今年物价略有回升。对通胀走势不必太悲观。
食品价格是影响物价的重要因素,幸运的是,过去3年,全球粮食持续丰收且处在价格低位,中国粮食创造了连续十年增收的奇迹,这种大格局显示,至少在2014年粮食价格不会严重威胁中国的物价水平。如果中国能在农业产业化进程方面、在粮食安全观和进口政策方面更开明的话,中国有可能在稳定国内粮价、改善生态、加深和主要粮食出口国的经贸合作三方面取得多赢。
能源价格波动也令人关注。同样幸运的是,美国已成为全球原油最大生产国以及成品油的净出口国。在进入秋冬季后,全球油价不升反降,不仅显示了能源领域的技术进步,也显示出能源需求仍不强劲。预期2014年除了天然气价格存在上涨压力外,能源总体上不太构成对物价的威胁。
综合上述翘尾、粮食和能源价格,2014年中国的通胀可控性较强,其中3~6月份物价相对较高。只是在市政水、电、燃气等公用事业价格以及生态补偿价格方面,可能会略微推升物价。
流动性的数量与价格
在讨论2014年流动性的数量和价格之前,我们需要对内外部的财政货币政策进行简要预测。
就外部而言,美联储的量化宽松何时退出会影响全球的流动性状况。目前看来2014年下半年美联储也许会谨慎尝试量宽退出。目前全球货币当局都在为此进行调整。例如美联储和西方七国央行将原先的短期货币互换协议修正为长期货币互换协定,这稳定了全球流动性的基本格局。例如包括香港金融管理局在内的不少货币当局都强调负债的重要性,并提升了流动性要求。量宽退出对流动性的冲击将持续存在。
就内部而言,笔者预期2014年信贷新增额可能达到10万亿元,同时社会融资规模也将继续平稳扩张。因此流动性的数量方面相对平稳。十八届三中全会也提出,财税体制改革将尝试政府债务的跨年度平衡。这意味着至少从中央政策层面更多的是关注债务余额管理,而不再是受制于《预算法》的年度预算赤字或黑字。目前中央政府的内债余额约4万亿元,外债余额约7000亿美元,债务对GDP的占比约为16%,如果不考虑国企和地方政府的或明或暗的各类债务,中央政府的负债情况尚好。估计2014年财政预算赤字可从今年的1.2万亿元略微上升至1.5万亿元。因此,就流动性数量而言大致稳定。
但就流动性价格而言,需予以警惕。在货币供应量大致平稳的前提下,经济增速和流动性价格高度正相关。例如2011年到今年二季度,经济增速不断下滑,市场流动性价格总体上也随之下滑,这显示了实体经济运行趋弱时,资金需求也趋弱。2013年三季度之后,市场流动性价格有所上行,这部分是增长企稳所致,但我们认为这还包含着另外3个隐含因素的冲击:一是无风险利率的上升;二是利率市场化加速发酵;三是量宽退出阴魂不散。
关于无风险利率的上升,典型体现在中国国债中标利率不断上升至接近5%的水平,显示作为国债最大买家的商业银行和保险资金对持续购入国债热情不高。另外,在实体经济方面普遍存在的轻资产、高流转的倾向,也显示了实业家风险容忍度再度下降。但考虑到次贷危机后,即便10年期美国国债和长期通胀率的差异也在1.5个百分点左右,因此期待2014年国债利率明显下行是不现实的。
关于利率市场化的持续发酵,不仅突破利率管制的金融产品日益庞大,同时利率市场化也将触及继续深化存款利率改革的硬核。加之资本补充渠道匮乏和信贷资产证券化迟缓,利率市场化对存贷款两侧利率的推高作用难以遏制。预期2014年央行不会继续放宽存款利率浮动的上限,但可能通过CD以及银行理财产品来深化利率市场化。
关于量宽退出,很可能美联储也不清晰其最终在债券市场上买入、卖出的总量,以及美联储自身能够承受的损失上限。这将迫使各国央行改善流动性管理,重视潜在的通胀和利率上行压力。市场对量宽退出的担心可能随着美联储的每次议息会议而周期性发作。
结合对流动性数量和价格的相关因素,笔者认为,尽管2014年经济增速和投资增速使信贷需求大体平稳,但影响资金价格的内外部风险预期在上升,致使流动性价格亦将持续上升。
笔者对2014年中国宏观经济的整体勾勒是:2014年中国经济增长和CPI均较2013年稳中略升,且呈前高后低的格局;流动性数量尚好但价格略高,且呈前低后高的格局。考虑到这样的增长、通胀和流动性格局,2014年的银行业财务回报可能更为黯淡,且将加速洗牌;房地产销售面积和金额不低,但房企整体盈利将逊色于2013年。